TUhjnbcbe - 2024/10/21 16:46:00
今年8月20日，在广州番禺一家砂纸厂，50岁的李生作业时左手部至肩部整个上肢卷入机器被碾压，左上肢自前臂中段完全离断。20分钟后，工友拎着断臂，把他送到广医院急诊科，李生随即因失血过多而休克。李生的手臂经过了机器挤、压、拧、拽等多重暴力损伤，断面组织严重毁损和污染，肌肉挫灭，尺桡粉碎骨折，肌腱、神经、血管都从近端抽出并大段缺损，手术难度非常大。在主刀专家褚晓朝主任带领下，5组人马奋战8小时完成断臂再植在内的五个手术，患者的手和命终于都保住了。目前，再植的肢体已成活，恢复良好，也已经顺利度过感染期。今天，记者深入采访还原了该高难度断臂再植成活手术背后的故事。事故工人左臂被卷入机器，肢体完全断离今年8月20日10点30分，广州番禺某砂纸厂车间主管李生如往常般在车间作业，不料双手突然被机器卷入，他大叫一声，用尽全力把右手拉出，左手却没有挣脱出来。想把机器关停的工友惊慌失措下转成加速，李生眼睁睁看着机器碾过自己的左手、压断前臂、甚至连肩部也不能幸免，就在整个人都要被机器死死地扯进去时，幸亏另一位工友反应过来紧急制停。在最后的惊魂时刻，机器终于停下来了。工友们立即拨打了，但见李生伤口流血不止，未等救护车来到，便开医院。上车时李生还叮嘱工友：“拿上我的手！”工友小声念叨：“难道还能用吗！”途中，当离开身体的断臂在跟车工友的手里逐渐冰凉，被碾压撕脱后显露在外的骨头、神经、血管和肌腱随着车的颠簸一甩一甩，工友吓得发抖时，李生还有点生气：“给我自己拿。”10点50分，医院急诊科，他指着血淋淋的断臂对医生说：“这是我的手！”随后因失血过多休克倒下了。事后据他回忆，在倒下的那一刻他曾经以为自己完了，手完了，命完了，这辈子都完了。看到险情后的急诊科卢勇主任临危不乱，立刻指挥施行抢救，并第一时间将纱布包好的断肢小心放入装有冰块的保温箱，同时迅速通知骨科中心会诊。选择黄金8小时，“保手”还是“保命”？伤情就是命令，医院骨科值班医生、骨科中心褚晓朝主任、创伤骨科黄山东主任等火速赶到急诊科组织救治。褚晓朝是世界首例双手十指全断再植全部成功的创造者之一，在断指及断肢再植方面经验丰富。然而，在现场看到这个已经休克的患者时，他还是感到了巨大的压力：“患者是碾压旋转撕脱伤，各类组织损伤很重，范围很广，断臂再植的难度极大。”李生的手臂经过了机器挤、压、拧、拽等多重暴力损伤，断面组织严重毁损和污染，肌肉挫灭，尺桡粉碎骨折，肌腱、神经、血管都从近端抽出并大段缺损。肱骨中段也发生粉碎性骨折，从前臂到肩、颈、胸部都有广泛的皮肤软组织挫伤。褚晓朝表示，从专业技术角度来说，患者伤情太过严重，再植成功的希望渺茫，完全有理由舍弃手臂，保全性命，以后再安装假肢。“这是最简单、方便、低风险的处理办法。如果要保全肢体则面临很大风险，万一手没接活、命也没保住呢？”据了解，断肢再植的黄金时间只有6-8个小时，在此之后，手术成活率会明显降低，断臂各种组织尤其是肌肉会发生不可逆的坏死而无力回天。“保手”，还是“保命”？医生们很快形成了共识：既要保命，又要保手。骨科中心马上讨论制定了手术方案，在为病人做各种术前准备工作的同时，紧急抽调8名精干医生力量组成5个手术小组，在麻醉手术科积极配合下，争分夺秒有条不紊地为患者实施手术。“一场战役”8名医生接力奋战，手和命都保住了当天中午12点，李生被推进手术室，麻醉科为他做了全身麻醉。一场没有硝烟的无影灯战役打响了。为了争取救治时间，骨科中心8名医生分成五个手术组，在手术室同心协力、紧张有序地同时或接力作战，最大限度地提高效率，节省时间。完成了肱骨粉碎骨折开放复位内固定、断臂远、近两个断端的清创、取下肢大隐静脉备血管移植、断臂尺桡骨粉碎骨折内固定、屈、伸肌腱缝合修复、静脉血管清创+血管移植吻合、动脉血管清创+血管移植吻合等多项手术操作。伤后5个小时重建了断臂的血运，8个小时完成全部手术。在手术过程中，最重要也是最关键的，就是血管吻合，此环节是决定断肢能否成活的关键。因为血管损伤和缺损严重，必须要用自体静脉移植桥接在远近两个断端之间，吻合后血栓形成阻断血流的可能性很大，因此对血管要做彻底清创切除损伤段，在完全健康的位置进行高质量的吻合。血管外径只有1mm多一点，要用头发丝的1/3的细线在显微镜放大下将血管一针针缝起来，不能有粗糙面，不能过紧或过松，否则均会引起吻合口栓塞。“所有人都全神贯注，有时连大气都不敢出！”伤后5小时首先动脉接通，血流通畅，苍白瘪陷的断臂终于变红，冰凉的皮肤开始回温。随后又移植接通了静脉，手术历时8个小时在黄金时间内顺利完成。命悬一线突发并发症生命垂危，多学科紧急会诊救命然而，手术顺利并不意味着大功告成。根据过往经验，许多断肢再植的病人，保住了肢体却保不住命，因为凶险的术后并发症。果然，手术后第二天，8月22日19点20分，李生的血氧饱和度突然直降至50%以下，他出现了严重的胸闷、呼吸困难和烦燥不安。褚晓朝立即组织多学科专家会诊。结合临床表现和各项检查结果，专家们诊断李生为“成人急性呼吸窘迫综合征”（ARDS）。这是继发于严重创伤、休克、感染、及大手术后的急性呼吸衰竭，死亡率高达50%。经过专家们三个多小时的艰苦抢救，终于将李生的血氧稳定在90%以上。在ICU病房监护治疗十余天后，李生转危为安，完全脱离了生命危险。9月2日，李生离开ICU回到了骨科病房。再度逃离鬼门关的他看着失而复得的手臂，医院的专家们：“真的没想到，这条命被救回来！手臂也能保得住！”这时，他才有勇气打电话给84岁的老母亲，母子隔着电话痛哭，老母亲泣不成声：“没事了就好。”根据褚晓朝介绍，李生目前肢体成活，恢复良好，也已经顺利度过感染期。“断肢再植后，不仅要有好的外形，还要有好的功能，这才是我们的最终目标。”等待肢体的血液循环更稳定及建立侧支循环后，李生还需要一到两次手术进行手臂的功能重建，未来结合适当的康复训练，“接上”的手臂能够恢复大部分功能，生活基本能够自理。专家评价：高难度！从医学专业角度，该如何评价这一起断臂再植成活手术呢？10月27日上午，广东省医学会创伤骨科学分会主任委员、医院创伤骨科主任余斌教授接受记者采访时表示，在这个案例中，患者肢体有神经和血管的缺失，要通过移植技术达到再植，这非常难。同时，肌肉组织离断以后，组织坏死毒素吸收会产生强烈反应，随时有发生严重并发症而威胁生命，如休克、呼吸衰竭、肾功衰竭等，要进行心肺脑功能的监护治疗，“总体来说，这个手术属于高难度。”“有时候，在再植和保命之间要进行权衡，该如何选择，没有绝对标准。”余斌教授表示，医院综合技术水平、病人意愿来综合决定，“至于能不能做再植，要看团队能不能做的了这项手术以及术后公共学科保障水平如何。”另有专家表示，如此严重的损伤和断臂的病例有，但因不具备在植条件，绝大多数做了清创截肢术。坚持采用断臂再植并获得成活的较为罕见。本例高难度在于成功再植，应对各种致命并发症，成功实现保命，又保住了肢体。广州日报全媒体文字记者肖桂来广州日报全媒体图片记者李波视频、广州日报全媒体视频记者李波、肖桂来广州日报全媒体编辑彭姣时